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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忆童年的馅饼

2017年03月08日 来源:烟草在线 作者:李传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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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烟草在线专稿  我快到退休的年龄了,三十八年的公安工作让我对所有的案件都有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,但一个月前的一起小案子让我失眠了。那天早晨第一组处警人员刚出警,接着又来了新警情,所里人员不够,让我去负责录像,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件,但受害人是一名八十四岁的老太太,失窃了大约千元钱,老太太说:“我用手帕和塑料纸把钱包了,放在篮子中,篮子用麻绳吊着,悬挂在我床上方。”

  案子很快侦破了,是老太太的重孙子萌萌(13岁)和重外甥跃跃(12岁)偷走的,等到星期五放学回家时,两个孩子早已把千元现金花完了,都充了游戏币和买了装备,老太太很是无奈。那天老太太的孙子找到我们,恳求去两个穿制服的民警到他家吓唬吓唬老太太的重孙子和重外甥,希望起教育的作用,在盛情难却的情形下只好去了,当着老太太的面,我们民警装腔作势地吓唬了一下战战兢兢的萌萌,老太太的孙子一时冲动,摸起拐杖一轮,这时八十多的老太太一下子从床上起来,鞋也没穿,用手一挡,拐杖虽未落在重孙子背上,但老太太的手腕顿时起了个小鸡蛋般的疙瘩,立马就变青了,老太太顾不上疼,低头询问重孙子:“打着啦吗”?

  此时站在一边的我下意识地抬眼望见悬挂在梁头上的篮子,顿时思绪穿越时光,回到五十多年前光景。当时我不满5岁、哥哥8岁、姐姐6岁,在那个物质稀缺的年代,吃的东西比什么都贵重,家家户户梁头上都悬挂着一个荆条编制的篮子,专门储藏“好东西”用,如同梁山好汉徐宁祖传的锁子甲。

  记得第一次,快过年了。哥哥对我说:“想吃馅饼不”?我问“哪里有!”哥哥说“天上有。”我还不信,然后哥哥拿了一根撑蚊帐的竹竿,偷偷去了奶奶屋里,用竹竿捅篮子,篮子中没有馅饼,但哗啦啦的掉下了枣和炒花生,我和哥哥抢着从地上捡,这时姐姐也过来抢。

  从那以后,我们三人嘴馋了就去捅奶奶和父母的篮子,暗想天上又要掉馅饼啦!逐渐地我们发现一个规律,捅了父母的篮子,轻则挨骂,重则挨打,但捅了奶奶的篮子,奶奶从不吱声。而且奶奶有好吃的照样放篮子里,几块饼干,半包点心,反正时不时的天上照样掉馅饼,篮子不空。渐渐地,哥哥不再赞同去捅奶奶的篮子了。尤其我馋了,去缠哥哥姐姐,他们总是和我去捅父母的篮子。宁愿挨打,也照捅不误。反正挨打的是哥哥,挨罚的是姐姐,我顶多挨几句数落,真是宁愿屁股挨疼,也不嘴上受穷。

  捅篮子挨罚,也会产生冤假错案。有一次一只老鼠饿急了,从房梁上跳到奶奶的篮子中偷吃东西,出不去了。太高也不便跳,聪明的老鼠,它就咬断篮子的麻绳,绳子咬断了,“好东西”磕了一地,我和姐姐听到篮子摔地的声音进屋,看到老鼠和篮子里的“好东西”被摔得七荤八素,可老鼠咬着一大块肉也跑不动,也不撒口,赶它,也不跑,我顺手拿了一根棍子打,它丢下熟肉跑了几步回头还在张望那些肉,我明白了他和我一样是馋了,要不就是饿了,怀着怜悯之心的我,随手捡起地下的肉撕下一小块腊肉扔给它,它叼着一溜烟的跑了。这时奶奶和父亲也进来了,见屋里一片狼藉和被我撕了一块拿在手里的腊肉,父亲抢过奶奶手里的拐棍狠狠地一下打在了我后背说:“让你偷吃!”第二下还没打下来,奶奶就护在了我的身前。接着姐姐说了事情的经过,奶奶抱着我哭了,说:“这孩子有佛缘般的无量心。”只是当时我也不明白什么是“佛缘”,什么是“无量心”。

  奶奶离我们而去快五十年了,五十年来天上不会掉馅饼了,代我受过的哥哥、姐姐和我也成了提供馅饼的的人,而在这个物质丰富的年代里,即便是篮子里有馅饼,我们的子孙也不会像我们当年那样渴望篮子里的馅饼了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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